辉渠山地这一季的小米,又熟了。
夏末秋初,饱满的谷穗把谷秆压出优美的弧度,蓝天白云下,山谷里的万亩梯田,像缀满了黄金。
43岁的徐灯双手叉腰,向田野的四周打量,一种久违的放松。大自然四季轮回,播种、劳动、收获,当徐灯在这个商业世界里浸染了一圈,蓦然回首,惟有土地,才是最厚道最真实的。
如同那个时代大多数中国人一样,少年徐灯努力的方向,就是离开土地。最终他得偿所愿,在大企业里做十年高管,然后又通过产品代理转型为一名成功的商人。
在外人眼中,徐灯是光鲜的,名和利都有。但随着年龄增长,徐灯的内心却升起一种很难为外人道的孤独感。他的内心深处似乎缺少一丝踏实,生活也少了那么一股味。
这股味是什么,徐灯也说不上来,但在父母从家乡捎来的蔬菜瓜果中,他能感觉到那份安宁。
四十而不惑。徐灯越来越觉得,土地才是他的最终归宿。毕竟土地联系着他的童年,种植出他的性格,也包含着他的理想,以及未来的憧憬。
在逐利的商业世界,理想主义是一股异样的灯火。但往往又是理想主义,能让一家企业焕发出与众不同的光芒。在过去六年里,徐灯重新创办了一家名叫麦子树水的企业,这家企业在山东潍坊,展开了一场关于好水、丰收和土地的新农人实验。
这场新农人实验,以家乡的新鲜活水为入口,逐渐构建起一种城市和乡村无缝连接的生活方式,数千个家庭因为这种生活方式获得了全新体验。
徐灯是个内敛低调的人,他更愿意站在企业背后默默地干,性格决定他刻意和媒体的聚光灯保持距离。事实上,若非记者多次邀约,甚至直接赶到潍坊,他是不会接受我们采访的。
但麦子树水的这场实验已经开始。就像徐灯的名字——灯火,正在徐徐地点亮。
徐灯找水
徐灯还记得6年前,他第一次走进安丘辉渠留山山谷的感受。
那一刻,地里的高粱正在拔节,田地之外山高林茂,空气中土壤的清新混和着植物生长的味道。
留山是安丘当地最高的山脉,位于北纬36°——这正是世界“黄金水源带”所处的纬度。全球天然矿泉水在地理分布上主要集中在北纬36°~46°地带,像阿尔卑斯山、长白山等全球天然矿泉水富集地,都处于这一纬度带之中。
(冬日留山)
留山是山东知名的古火山,火山喷发后形成的火山岩对水质的作用,从某些著名矿泉水品牌直接以火山岩作为品牌名便可以了解:水源经火山岩矿脉长期净化,富含多种微量元素,能够补充人体需要的多种矿物质,同时水质甘甜,是顶级的饮用水资源。
——事实上,发现留山水之前,徐灯找水已近十年。
2000年的世纪之交,孩子出生了,初为人父的徐灯,总想什么都给孩子最好的。也是从这时开始,他对每天都要入口的水有了更多留心。
今天,中国人的生活半径被拉大,中国人喝水的方式也发生了巨大变化。城市化带来高楼林立,江河乃至水库里的水被抽上来,沿着密密麻麻的自来水管道送往高楼大厦,很少有人去细究这些管道里的水发生了哪些改变。
现代人处理水,看似选择很多:小区净水机、家用饮水机、净水器……但每种看似安全的方式,背后都有各自的缺陷。有一次,徐灯偶然打开托朋友从国外高价买回的净水机,黑乎乎的内胆,想想那么小的孩子每天都喝这样的水,他头都大了。
看到孩子,徐灯会想起自己小时候。
那时的农村,大家都穷,却从来不用担心喝水的问题。清澈、甘冽,对于今天生长在城市的人而言,就是一堆虚无缥缈的形容词,但对于过去的乡村,这就是喝水时嘴里真真实实的感受!
徐灯还记得,小时候每家院子里都自己打井,下去十米就能打出清甜的水。每天早晨,父母用人力抽水泵把井水“嘎吱嘎吱”抽上来,倒进一口陶制大缸。第二天喝完了再抽。
这样的新鲜活水,是可以喝出清甜的!
工商文明究竟带来了什么?肯定带来了便捷,肯定激动人心,但人是大地结出的果实,农业文明是中国人基因的一部分,中国人和土地的距离却越来越远。就像留山距离潍坊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,但这样近在眼前的好水,城里人也喝不到。
(麦子树水厂一派田园风光)
徐灯下定决心,要把新鲜的水、距离更近的水带给自己的孩子,也送给城市里的千家万户。与其说这是一门生意,不如说是徐灯的内心向往。
事实上,用商业的方法来缩短中国人和水的物理距离,此前并没被验证过。工业化和标准化,追求的是效率更高成本更低,而从某种维度上讲,跟土地相关的事是反效率的,徐灯能破解这一局面吗?
一方水土的生活方式
回过头看,干麦子树水这件事,徐灯是听从了自己内心的声音。就像麦子树水这样一个有画面感的名字,也是徐灯脱口而出的。
原因很简单,在留山水源地,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麦子、果树、还有好水。
从一个人内心深处流出来的东西,是可以流到另一群人内心深处去的。就像徐灯当初单纯地认为,水和水果蔬菜一样,是有鲜度,有生命周期的。他没有想到的是,其后六年,他心中的这个声音,会引发那么多共鸣。
在留山找到好水后,徐灯发了个朋友圈诉说自己的理想。徐灯生性厚道、朴素,周边朋友都对他非常信任,看到他愿意干这件事,很多人都表示支持。
因为信任,再加上朋友圈的口口相传,徐灯的麦子树水很快就在潍坊迎来了数千名会员。徐灯这才意识到,其实大家跟他一样,对每天都要入口与人体健康直接相关的水是有要求的。
徐灯决定,用最质朴的方式回应大自然的馈赠。在留山水源地,他放弃了现代感的厂房,进而打造一家“结草作舍”的农庄式水厂。除了先进的水产品生产线车间,厂里其他部分就像一座古朴农庄。
会客室修着土坯墙和茅草屋顶,地上铺着青砖,周围四处长着许多果树。这些果树要么是天生天长,要么是以前的农民种下,建厂时徐灯执意留下,不许工人们砍掉。
在麦子树水的生产线上,每天生产两种水:一种专门用来煮饭,尽量保留其中的矿物质;一种专用来泡茶,为保证口感,会过滤掉一些成份。
麦子树水把这种水叫做“快活水”。“活”是指流动的有活性的水,“快”则体现在,从出厂到配送入户,严格控制在24小时内,并且配送途中全部采用箱式遮光物流,需要“最大限度保持快活水的小分子状态”。
24小时,从山里直送到麦子树水会员们的家里,这对于任何企业而言都是一种挑战。因为其背后必然面临物流配送成本的增大,以及企业销售半径的缩小。
同样,要保证麦子树水的新鲜,还需要和水性情相符的贮水工具。麦子树水遍寻中国,先后试了好几种传统的陶制水缸,最后千里迢迢从江苏宜兴找到一款紫砂陶缸,具备充分的透气性,“保证了快活水的活力”。
最终,这些造价不菲的水缸被免费赠送给会员。每天,身着统一工装的麦子树配送员们穿梭在潍坊的大街小巷,进门后戴好口罩和手套,穿上鞋套,再把新鲜的麦子树水倒进会员家里的水缸。
(麦子树的送水车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