↑1970年夏日，路遥和谷溪在延川县延水关黄河畔上合影
话说路遥和谷溪
文/李连科
2005年3月5日，习近平总书记与上海代表曹可凡聊起电视连续剧《平凡的世界》，在全国热播时说：“我和路遥很熟，当年住过一个窑洞，曾有过深入交谈。路遥和谷溪他们办《山花》的时侯，还只写诗歌，不写小说。”
我手头有本延安《宝塔山》2022第3期的一本杂志，其中一篇陕北著名作家曹谷溪老人写的一篇文章吸引了我，这位和路遥有着23年友谊的益师益友，有着共同爱好文学前辈，以极大的热忱向人们介绍了他与路遥相识，相知的过程，看后很让人动容。
↑1982年春日，省作协主席李若冰、副主席曉雷和谷溪在省作协大院合影
“像牛一样的劳动，像土地一样的奉献！”这是路遥的格言。大凡读过《人生》和《平凡的世界》的人，对于路遥总是肃然起敬。路遥42年的短暂人生，在中国当代文坛划出了一道绝美的彩虹。
路遥如果活到今天，他该是73岁的年龄了。2022年11月17日，是作家路遥逝世30周年的祭日，陕北乃至全国各地，均举办了一系列纪念路遥的活动。在这些频繁的活动中，我常常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：曹谷溪。
我们常用“欣赏一个人，始于颜值，敬于才华，合于性格，久于善良，忠于人品来形容”，殊不知人的相知相识，人的惺惺相惜，都是缘自如此。
谷溪和路遥也是如此，谷溪比路遥大八岁，那年他们第一次相识是在1969年，路遥才19岁谷溪27岁。而谷溪比路遥早几年走向文学创作的路，已小有名声。
那时的路遥在文学上只是个描红阶段的小学生。但谷溪一眼看中这个陕北年轻后生的潜力，鼓励他一直朝这个文学创作这个方向走下去。
提起谷溪和路遥的相识，谷溪老人感慨地说到充溢着一种传奇色彩。路遥在他的《土地的寻觅》一文中也详细地记载了他与谷溪相识的过程。
他写道；我和谷溪相识在“文化大革命”这幕戏剧尾声的部分。而在这幕社会戏剧中，我们扮演的角色原来是属于两个相互敌视的“营垒”。漫长而无畏的争斗，耗尽了所有人的热情，带来的是精神上的死一般的寂寞。“文化大革命”作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结束了，但可悲的是，失败者之间的对立情绪仍然十分强烈。意外的是，我和谷溪在这个时候却成为了朋友。把我们联系起来的是文学(这是一个久违了的字眼)。在那时之前，谷溪已经是省内有些名气的青年诗人，早在1965年就出席了全国青年业余文学创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。共同爱好使我们抛弃了派别的偏见，一起热心地投入到一个清风习习的新天地里。
这是一个初入文坛的年轻人对自己老师和朋友的崇敬和褒奖。综观路遥这个人短暂的一生，充满坎坷，充满荆棘，无论在文学创作上还是个人生活上，曹谷溪都给了他莫大的关怀和帮助，其中包括路遥的两次与北京女知青的恋爱，都是谷溪至始至终地充当着月老。
↑热恋中的路遥和林达在临潼华清池畔
路遥是一个做事低调的人，陕北人朴实的性格始终如一，哪怕他得了文学最高奖茅盾文学奖，也是谦卑，夹着尾巴做人。谷溪老人没看错人，他一直是路遥文学路上的铺路石，指导路遥在文学路上不断探索，勇往直前。
路遥和曹谷溪有一张两人都很喜欢的照片，那是路遥跟着曹谷溪来到黄河岸边。他们俩站在黄河岸边的石崖上，背倚山石嶙峋的山峰，曹谷溪让路遥在一块石崖上站定，自己对好了焦距，把照相机放在对面一块石头上，自己快步走到路遥跟前，相机一闪，自动拍摄了一张二人合照，这张凝聚着生活艰辛而又洋溢着灿烂笑容的合影，记录了他们人生的瞬间画面，也记录了朋友之间的不灭友谊……
1992年9月，路遥患肝硬化腹水，由延安转到西安治疗，转院前，路遥让曹谷溪把1970年两人在黄河畔的合影给他放大一张，这张照片伴随路遥走完了42年生命中最后的71天。
人们称曹谷溪是文学百花园辛勤的园丁，在曹谷溪栽培的众多烂漫山花之中，路遥是最为耀眼的一朵，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，越来越鲜艳。
路遥不负众望和老师的一片苦心，那些日子里，路遥的文学才华也充分地显露出来，曹谷溪看到路遥如此巨大的进步，不无骄傲，亦不无惊讶，更不无关切。有人曾经问曹谷溪：为什么乐意做路遥成长的铺路石？
对此，曹谷溪作了一番耐人寻味地回答。他说：“我祖籍清涧。清涧是产红枣的地方，那里有一句农谚：‘栽枣树，不如砍枣树。’砍倒一棵老枣树，在那棵老枣树倒下的地方会茂腾腾地长出一片枣树林。我就是那棵应该砍倒的老枣树！”
可以这么说，若没有曹谷溪就没有路遥，就没有路遥今天所取得的成绩，即便有，路遥也要在文学这条路上探索的时间会更长一些。作为路遥的益师益友，曹谷溪甘愿做铺路石，让路遥踩着他的肩膀去跋涉一个又一个文学高峰，直到走到顶峰。
而谷溪老人谈起这段往事的时候，总是谦虚的表白：“成功，是成功者主体的成功。全世界最伟大的那只母鸡，也无法将一块鹅卵石孵化成小鸡！”
谷溪老人和路遥的故事，曾被传为佳话，多少年来人们一提到路遥就会想到谷溪，益师益友的关系让两人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相得益彰。路遥每取得的一点成绩都离不开谷溪的帮助，都有谷溪的辛劳和汗水。
2019年，在央视《故事里的中国》访谈中，面对主持人董卿和全国亿万观众，谷溪老人深情讲述青年时代，他与路遥共同经历的《山花》岁月：“路遥就是从《山花》起步的，路遥的第一篇小说《优胜红旗》就发表在《山花》小报上，路遥就是扛着这面《优胜红旗》，一路走向中国文学的峰巅！”
↑路遥在西安 郑文华 摄
